东欧战争——这场在21世纪30年代爆发的欧洲战争,极为深刻地改变了欧洲甚至整个世界的政治格局,某种程度上是延续至今的国际体系的奠基石之一。
作为一场在东欧地区爆发的局部高烈度战争,也是1945年以来两个实力几乎相当的大型政治集团的首次正面对抗,其中的诸多事件深刻定义了之后的战争形态,也成为了欧罗巴合众国,甚至是翡翠文明降临前的前近代世界的逻辑原点。
一个旧世界的霸主在纷飞的战火里陨落,而一个新时代的巨人将会在战后的废墟中崛起。
第一阶段
欧盟的薄暮,邦联的黎明
(Join or Die)
随着美国在2010年代伊朗战争中严重受挫及《斯蒂尔曼-布坎南法案》——即禁枪令的推出,美国国内局势异常紧张,分歧与隔阂不再局限于民主党和共和党,而是扩大至普通民众、州政府和联邦政府。
长期党争带来的撕裂本已为社会矛盾的大爆发构筑了基础,禁枪令的执行则直接令民众暴动演变成了拥枪民众和州武装力量对联邦政府的公然反叛,而这场内战的局势又因外国势力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
美国联邦政府撤回了在海外部署的所有联邦军队,全力投入捍卫美利坚合众国领土完整与统一的战争之中。
为此,美国单方面撕毁了绝大多数与他国签订的防务合作或共同防卫条约,并宣布所有美洲及大洋洲外的美军军事基地全部“无限期停止运作”,交由所在国政府暂时管理。
而在所有失效的条约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缔结了近100年的北大西洋公约。
在要求其他成员国作为“联邦辅助军”参与美国内战被否决后,美国当局决定退出“北约”组织,并单方面终止其义务和责任。
美国的毁约导致北约组织濒临解散——在美国单方面退出后,北约理事会随即停摆,多个关键职位出缺,联合司令部更是名存实亡。
这一系列事件的结果显而易见:在美国内战爆发后不到三个月,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也走到了它的历史尽头。
失去了北约庇护的欧洲各国顿时陷入慌乱。
各国国内均爆发了程度不一的暴乱和示威活动,民众要求政府采取措施保护欧洲的安全和独立。
在西班牙爆发的军队安保总罢工甚至导致了马德里议会大厅爆炸的恶性事件。
法国爆发了严重的金融危机,“巴塞尔协议”崩溃导致的“巴黎之围”及其引发的欧洲金融体系信用崩溃则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同时,加泰罗尼亚、巴斯克、帕达尼亚、撒丁等欧洲分离主义也水涨船高,整个欧洲由南欧开始逐渐走向混乱和内战边缘。
在这种极为危急的情况下,欧盟理事会和委员会决定:在当时局势较为安稳的德国法兰克福,借用欧洲银行的场地召开紧急特别会议。
此次会议中,除西班牙代表不幸在暴乱中丧生且政府未任命新任代表外,其余26个成员国全权公使全部列席。
经过近两个月的激烈讨论,并伴随着葡萄牙、塞浦路斯、爱尔兰、瑞典和芬兰等国代表因种种原因退出,各国终于在会议的第三个星期五晚上完成了针对彼时局势的《法兰克福最终决议》。
该决议的要点为:
改组欧洲联盟为欧洲邦联(Union of European Commonwealths “UEC”)并成立邦联政府。
邦联政府实行三权分立,但统一行使邦联内所有最高权力并负责外交,战争等事宜,各成员国在签署条约后即成为“加盟邦”。
加盟邦将主权让渡给邦联政府,境内体制不变且保留部分行政和立法权力,但不得和邦联政府相关法律相抵触,并且加盟邦政府不得自行脱离邦联。
在法国,意大利等国的强烈要求下,邦联政府也将负责承担各加盟邦向原欧盟借下的所有债务。
但因为参会多国代表以退出会议为要挟,并未在正文中规定地方保留权力的具体细则,并且各国的联合国席位实际上得到了保留。
欧洲邦联的政府机关将以布鲁塞尔作为首都,并暂时继续沿用欧盟的旗帜和标志。
《法兰克福最终决议》又被称为“欧洲邦联宪法大纲”,最终由来自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奥地利、匈牙利、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马耳他、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的16名国家代表和政府最终签署并通过。
随着乱局逐渐平息,欧洲邦联开始逐步重组整个欧洲的政府组织。
然而,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欧洲邦联公民却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欧洲历史上最严酷的一个冬天。
第二阶段
凛冬将至,洪水滔天
(Winter is Coming, Tide is Rising)
北约的解体和欧洲大陆的动荡客观上让俄罗斯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前者等同于直接向俄国人发出了一个讯号:西部边境不仅不再受压……
反而出现了“难得的地缘政治机遇,一个窗口期迅速生成了”。
俄国人实际上早已对现状极度不满。
强人总统弗拉基米尔在2000年上任后向民众的许诺“Дай мне два десятилетия, но также мощный России”已经落空,他的执政基础就如同苏联时期积累的政治和科技资本——已经到了枯竭边缘。
俄罗斯即将跌出大国强权的行列,成为二流国家。
高傲的俄罗斯精英和民众对此都无法接受。
于是,不难想象,对领土有着病态般欲求的克里姆林宫精英们的研究商议的结果是:抓住窗口期,向身边的肥肉——那个混乱而脆弱的欧洲邦联开刀,一举将西部领土重新推进到波兰-乌克兰边境。
新组建的欧洲邦联因为在《法兰克福最终决议》中并没有明确邦联政府和加盟邦政府之间的权责界限,刚刚组建即陷入半瘫痪状态,在内政外交方面左支右绌。
克里姆林宫趁机声称此前和欧洲各国以及和欧洲联盟签订的贸易协定全部失效,试图以停止天然气供应为要挟,逼迫欧洲邦联政府签订对俄罗斯更有利的新协定。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做法:欧洲邦联同意的话,俄罗斯能获得更多的收入,而(不出意料地)被拒绝的话,克里姆林宫则获得了出兵乌克兰东部肃清反俄武装控制天然气管道枢纽的借口。
由于巴塞尔体系的崩溃,欧洲邦联政府根本无力支付俄罗斯要价的资金。
克里姆林宫开始营造欧洲邦联无礼蛮横的舆论,还有种种“外部世界对俄罗斯充满恶意”的理论,俄罗斯国内的战争动员开始了。
俄罗斯鹰派开始为政府的说辞造势,宣传“欧洲邦联试图复制北约阴谋”的论调,强调先发制人抓住窗口期颠覆乌克兰的亲西方政权,进而一劳永逸地建立起西部屏障。
同一时间在欧洲邦联内,民众长久以来对俄罗斯的敌意也终于爆发,“俄罗斯残暴无良”和“俄军将通过入侵乌克兰而席卷欧洲”的冷战老调喧嚣尘上。
俄欧双方政府和民众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走向极端的对立,这促使欧洲邦联各加盟邦在联合国大会上联合提出申请:希望联合国安理会介入即将发生在欧洲邦联的人道主义危机并要求国际贸易组织对俄罗斯进行严厉制裁。
俄罗斯也毫不示弱,直接声称欧洲邦联各加盟邦已经失去了各国际组织成员国的资格,要求他们“全部滚出会场”。
在这个敏感时刻,乌克兰政府加紧了并入欧洲邦联的步伐,基辅认为这是他们在面对俄罗斯入侵的威胁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基辅当局向布鲁塞尔表示如欧洲邦联为其重组债务和清剿国内亲俄武装的前提下,愿意“以极低价格”向欧洲邦联提供天然气和煤炭等大量燃料。
布鲁塞尔对此自然十分欢迎,不仅能低价获得急需的燃料,还能乘势建立抵御俄国入侵的东部屏障,于是双方立即开展意向谈判。
克里姆林宫对此发出严厉警告,称乌克兰“入欧”会被视为对俄罗斯的战争行为,令欧乌会谈一度陷入停滞。
最终,在欧洲邦联成立当年的深秋,邦联暴民攻击并焚烧了俄罗斯驻欧洲邦联的大使馆和总领事馆。
失去暖气供应的暴民肆意殴打俄罗斯使馆的工作人员,而欧洲邦联在使馆区驻扎的宪兵则对暴行无动于衷,最终造成了俄罗斯工作人员六死三十二人伤的惨剧。
其中包括俄罗斯大使本人在内的七名高级官员全部因重伤被送回莫斯科救治,安保人员更是三死十五伤。
俄罗斯当局对此极为愤怒,当即表示召回所有在欧洲邦联境内的工作人员,同时发出对在欧侨居、工作和旅游的俄罗斯公民的安全警告,并表示“欧洲邦联的蠢货将为他们的无知与狂妄付出代价”。
欧洲邦联对俄罗斯政府的愤怒似乎并不在意。虽然加强了一些安保工作并谴责了暴力行为,但邦联政府没有试图谋求与俄方达成和解,甚至表示将重启欧乌会谈并“用极大的热忱欢迎文明欧洲的新朋友”。
少数政客和专家警告政府关注俄罗斯的动向,但公众舆论充斥着对俄罗斯的嘲讽和轻慢——这头巨大的毛熊已经翻不起浪了。
但是,欧洲人犯了一个巨大的,刻骨铭心的错误。
这个错误他们一犯再犯却屡教不改——永远不要轻视俄罗斯。
对于欧洲邦联的民众而言,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气候变化导致北大西洋暖流进一步削弱,令欧洲大部产生极为严重的雪灾,部分地区的通讯和交通甚至一度瘫痪。
由于政府和俄罗斯之间贸易协定的破裂,民众无法取得足够的燃气供暖烧水,发电厂燃料不足则导致部分地区用电受到影响,车辆更因缺乏燃料无法使用。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在一个寒冷、黑暗而又孤独的夜晚,火光突然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工业区的油罐被炸飞到半空中,巨响和光亮促使惊慌失措的人群冲上大街。
他们本以为政府会出面安抚,却看到附近的市政厅、医院、学校和立交桥也在巨响中被炸得粉碎。
欧罗巴的弃儿们,正衣着单薄地站在家门口的大街上,在呼啸的北风中经历人间地狱——北极熊真的打来了。
第三阶段
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
(The Great Flood)
俄罗斯入侵——这个噩梦般的场景在欧洲人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但是入侵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或者说,他们不愿也不能相信这一切,因为这无异于他们的世界末日。
耐人寻味的是,俄罗斯在进行导弹打击和空袭轰炸的时候,只对波兰、德国、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罗的海三邦和巴尔干各邦的目标进行了打击,放过了法国、意大利和低地诸邦。
因此,对于法荷比三邦的民众来说,这个末日似乎还隐藏在天边的雾霭之中。
开战不到半个月,俄罗斯中部方面军迅速接管了白俄罗斯政府,并以此为基地快速突破了因美国撤走而极为脆弱的喀尔巴阡山脉防线,控制了斯洛伐克大部和匈牙利北部。
南部方面军则联合乌克兰境内的亲俄武装一举攻下基辅和塞瓦斯托波尔,并在摩尔多瓦的帮助下“解放”了敖德萨,兵锋直指罗马尼亚。
北部方面军则在波罗的海舰队的配合下占领了防御薄弱的波罗的海三国全境,三国政府在象征性的抵抗后宣告投降,同时北部方面军开始在波兰方向集结。
面对严峻的形势,欧洲邦联议会召开紧急会议,却在应该怎样统合各国部队,指挥权如何分配等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
数十位来自波兰、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等加盟邦的议员提出对俄本土实施核打击的提议,但是未获通过。
于是,这些代表便愤然离席表示抗议,其中一名波兰议员甚至冲上主席台,夺过话筒发表了日后十分著名的“大洪水”演讲——这段时长仅五十四秒的脱稿演讲将东欧各加盟邦的愤怒和痛苦表达得淋漓尽致。
名叫维斯涅夫斯基的这名波兰议员在结尾呼吁所有波兰人、匈牙利人和罗马尼亚人“与其在这个安稳的议会里鼓动虚假的邦联出兵,不如立刻启程回国投入保家卫国的战斗”。
这段演说被一位奥地利籍议员拍下来,并迅速在世界社交网络上广泛传播。
研究欧罗巴21世纪下半叶断代史的学者普遍认为:“大洪水”演讲宣告了欧洲邦联的法理死亡。
欧洲邦联议会最终未能就如何进行这场可怖的战争达成任何有效共识。
随着东欧各邦战事更加紧张,议会进入无限期休会状态,各加盟邦实质上只能各自为战。
而单独一个加盟邦的军队,面对俄军的强大攻势甚至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更遑论值得一提的反攻了。
圣诞节前夕,俄罗斯北部方面军成功攻下华沙,但在波兹南-罗兹一线的“西里西亚防线”受到波德联军的强烈抵抗,同时因补给线过长和交通瘫痪暂时受阻。
中部方面军则完成对克拉科夫的合围,随时准备向北支援北部方面军,同时稳步南进,对布达佩斯产生强大压力。
南部方面军在罗马尼亚境内势如破竹,成功抵达多瑙河河口一带,并开始对布加勒斯特进行炮击威慑。
与此同时,以德国为首的诸多加盟邦开始对法国加盟邦施加影响,要求其交出核设施使用权,由邦联政府统一调配。
而法国境内则有大量反对声音,认为此举会引火烧身,扩大俄罗斯的轰炸范围,最终导致法国本土面临被俄罗斯核毁灭的危险。
时任法国总统加尼耶则认为:若俄罗斯进抵柏林,则会产生对法国的显著威胁。他同意就如何使用核打击设施与其他加盟邦首脑进行商讨,并开始加大向东欧派遣的军队的数量。
纵然如此,“独夫不足以拒秦”,支离破碎的欧洲难挡一头受伤的愤怒毛熊。欧洲各邦国军队微弱的技术优势,对冬日的俄罗斯人来说简直荒谬而可笑。
新年伊始,俄罗斯北部方面军便成功突破波德联军匆忙构筑的防线,波德联军数个建制旅溃不成军,相当数量的溃逃士兵冻死路边。
中部方面军则在拿下克拉科夫后开始合围布达佩斯,并有部分先头部队抵达维也纳郊外。
南部方面军对布加勒斯特久攻不下,但是主力部队的陆续到达则进一步加重了罗马尼亚孤立无援的局面,其全境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四阶段
丛林狼群
(Wolves in The Woods)
在总统和议会的首肯下,法国决定将其所辖武装力量的指挥权交由一个统一司令部,由其在专门委员的监督下行使。
在这一表率下,其余各邦也纷纷表态称愿意加入这一联合司令部。
最终,统合各邦武装力量和情报资料的“欧洲联军司令部”组建起来,将各邦现存的所有物资和人员都投入这场保卫欧洲的战争。
随后,以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波兰、瑞典和乌克兰(在开战后迅速加入了欧洲邦联)七大加盟邦军队为主体的“欧洲大陆武装(CAFE)”正式建成。
欧洲联军司令部和欧洲大陆武装的组建,本是为了保卫欧洲人自文艺复兴以来便向往的民主自由价值观。但从历史走势展现的结果看,它却敲响了欧洲民主制度的丧钟。
与此同时,俄罗斯北部方面军的钢铁洪流抵达波德边境;中部方面军完成了对中欧布拉格、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一线各个重要据点的合围;南部方面军暂时停止了对布加勒斯特的攻势,转而在特兰尼瓦西亚一带清剿抵抗势力。
总体上看,俄罗斯庞大的战争机器似乎暂时停摆,俄欧短兵相接的各个前线都进入了半休战状态。
此时,欧洲邦联乃至全世界都在猜测:俄罗斯下一步会做什么?
完成整顿后,俄军对德国发动了凛冽的攻势,在此后解密的档案中被称为“林沼计划”。
相应地,欧洲邦联也制订了自己的纵深防御方案——“狼群防线”。
“林沼计划”集结了俄方超过二十五万陆军部队、三万余辆装甲车及各式自行火炮、两万余台各型坦克、新式机甲以及三千余架固定翼飞机。
而防守方的“狼群防线”主要由从“西里西亚防线”后撤的波德联军和增援的法军构成,总兵力约十五万,同样部署了大量重型火力和装甲力量。
欧洲联军依托当地的河流、丛林和丘陵构筑了大量永固型工事,形成了一个东起奥得河,西至梅基施-奥得兰县和奥得-施普利县的,绵延数十公里的多层次大纵深防御网。
虽然很多人以为“狼群防线”的命名源自时任联军总司令克劳斯·沃尔夫(Klaus Andreas Wolfe)的姓氏——但实际上是源自其战略特点:俄军无论从哪一点进攻都会受到交叉火力攻击,最终只能在无法突破的情况下被消耗殆尽,如同遭受群狼撕咬。
俄军面对这一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却选择先利用欧洲联军高端战机不足,法军战机在德国境内后勤维护困难的劣势,在空战中取得制空权。
随后,俄军发动大规模空降,迅速占领了柏林两座民用机场,并开始逐步控制城内重要据点。
被部署在南翼掩护正面“狼群防线”的法国军队面对俄军的前后夹击,在通报了联军司令部后便开始自行向莱比锡方向撤退。
相关通讯被科特布斯方面的俄军截获,随后他们组织了一场突袭,造成大量法军部队成建制放下武器举起白旗,大幅削弱了莱比锡的防御力量。
俄军利用这一机会,一举切断了莱比锡、德累斯顿与柏林的联系,直接把“狼群防线”中的数万军队包了饺子。
虽然德军奋力抵抗,但独木难支,最终只有若干残团冲出包围网逃到了汉堡、汉诺威等地的友军阵地。
“林沼计划”大获成功,俄罗斯攻下了柏林这座重镇。俄军前锋部队距欧洲邦联首都布鲁塞尔只有不到500公里,欧洲邦联议会大楼甚至处于俄军制导火箭弹的射程之内。
假如俄军再进一步攻下汉诺威,欧洲邦联必将万劫不复。
但是,此时的俄军却难以再进一步了。
第五阶段
极光
(The Aurora upon Grand North)
在后世关于东欧战争的研究中,发现了一个十分吊诡的现象——俄罗斯进入德国境内之前,整个国际社会似乎还处在梦游之中。
在近三个月的时间里,联合国安理会和联合国大会已经陷入瘫痪。
安理会不能解决法国和俄罗斯联邦两个常任理事国之间的战争,两方的代表依旧出席会议,却只是互相攻讦,以致会议几乎无法进行。
第二次美国内战的后续影响此时主导着美国社会,内战胜利者——保守主义者、工业集团和底层白人结合的执政联盟重拾孤立主义,对任何境外的冲突战争都嗤之以鼻,哪怕是对有机会彻底终结老对手俄罗斯也提不起兴趣。
中国和英国继续作壁上观,等待着介入的最佳节点,显示出国际政治老狐狸的冷静和耐性。
在地缘政治的持续扯皮中,雅尔塔-后冷战国际体系逐渐走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以往总能处理大部分危机的国家们突然发现:当旧日的大国不再支持这一体系时,以往看来坚如磐石的国际秩序就变得摇摇欲坠了。
而“国际秩序”一词所指代的那只看不见的手,真的渐渐湮没于虚无之中了。
但是,即便国际体系坍塌了,组成这一体系的力量却仍然存在。为了形成新的平衡,各个国家分别开始行动。
在俄军抵达波德边境奥得河前后,英国和中国先后谴责了俄罗斯的侵略行为,并宣布对俄罗斯采取最为严厉的制裁。
两国断绝了国内几乎所有同俄罗斯的经济往来,中国甚至还遣返了正在上海举办演出的红星-安德罗波夫歌舞团的部分人员——因为他们持有俄罗斯军方护照。
英中的举动也引发了日本、朝鲜、瑞典、土耳其等国的效仿,各国纷纷表示俄罗斯的霸权主义行径“令人难以忍受”。
俄罗斯国内对英中等国的釜底抽薪自然极为愤怒,但却无可奈何——陷入战争泥潭的毛熊已经无法调动任何资源来回击这些国家,而土耳其不顾保加利亚反对关闭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举动更使俄罗斯的资源进口几乎陷入绝境。
战场上,俄罗斯发动的“林沼计划”战役成功达到了战术目的,一举攻占了德国东部领土。
但这次攻势极大消耗了俄罗斯的战争资源,使其一时难以组织大规模的进攻。"强弩之极,势不能穿鲁缟",战事随即进入僵持阶段。
对俄国人而言雪上加霜的是,执掌俄罗斯最高权力超过三十年的年迈领袖弗拉基米尔在亲自视察乌克兰占领区时病故。据称他是在第聂伯河北岸感染了肺炎,随后因各种并发症在波尔塔瓦的军方医院中去世。
克里姆林宫和俄军迅速封锁了消息,布鲁塞尔直到一个月后才知道弗拉基米尔已病故,而俄国人则要到战后才获悉此噩耗。
强人领袖驾鹤西去,克里姆林宫群龙无首,俄军大势去矣。
波尔塔瓦曾经是俄罗斯崛起于东欧的起点,也成了俄罗斯灭迹于东欧的起点,这或许就是历史的耐人寻味之处。
俄罗斯攻势的停滞使欧洲邦联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在“联军司令部”领导下的邦联尽管失去了东半壁领土,但已经完成战时经济转轨,整体实力不是当初孱弱松散的邦联可比的了。
填充到前线的法国、意大利和低地各邦部队也改善了欧洲邦联此前兵力不足的窘境,甚至在部分地区开始具有兵力优势。
随着预备役兵员的启用,欧洲邦联整体兵力也将逐渐达到和俄军持平的水平。
此时的欧俄前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均势,而打破它的却是欧洲人的老朋友——维京人。
芬兰、瑞典、挪威和丹麦四国对俄罗斯的突然宣战令全世界大跌眼镜,但并非毫无预兆。
面对数月来俄罗斯的凌厉攻势,此前一直中立的北欧国家开始思考:若是西欧最终沦陷,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协商和调兵谴将,北欧各国完成了对俄罗斯的战争准备,虽然一开始其实是防御性。
而随着俄军在前线逐渐展露疲态,他们认为突袭的时机已经到来。
北欧联军对俄罗斯的突袭令俄军措手不及。
在波罗的海二月初的蔚蓝海面上,伴随波罗的海舰队近一半主力的覆灭,维京人的后裔如同其祖先那样,在刚刚化开的冰面上冲向了缺乏防备的港口。
不到半个月,北欧联军便占领了摩尔曼斯克、塔林、格旦斯克和里加,并开始围困拉多加湖畔的圣彼得堡和驻扎波罗的海舰队的加里宁格勒。
失去海上补给线和侧卫力量的俄罗斯北部方面军顿时阵脚大乱,欧军的反攻对他们而言堪称雪上加霜。
在什切青-科沙林地区由丹麦协助登陆的欧军正在南下,切断俄军的后撤路线。
从德累斯顿和莱比锡一侧突破防线的欧军采取穿插包围战术,令使北部方面军数十万大军危如累卵。
俄军曾无限接近的布鲁塞尔,现在看来已是咫尺天涯。
此时的俄罗斯已经不再奢求更多战争红利,因为保住已有的胜利果实都困难重重。
面对危局,俄罗斯军方启动了“极光计划”。
第六阶段
温柔的良夜
(That Gentle Good Night)
抵达比得哥什的欧军发现了十分奇怪的情况:情报中声称的大量俄军不知所踪。
但在汇报这条消息后,他们遭遇的一切却成了永远的谜。
或者说,在这一年4月到6月的一个多月间,从比得哥什、奥尔什丁、比亚托维斯克,到布列斯特、利沃夫、科维利、卢布林,再到拉多姆、罗兹这一片以华沙为中心的范围内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一个谜。
后世披露的俄罗斯联邦资料里,只有“极光计划”这个简短的代号。
而在欧罗巴合众国的资料库中,找不到任何相关描述。
凑巧的是,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里,竟没有一个其他国家的人造卫星拍摄到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根据战后一些老兵和当地民众的描述,俄欧双方在华沙及周边一带大规模投放了核武器。
但因国际秩序崩塌,大部分国际组织因停止运作而无法深入战场。
欧洲邦联及其继任政权欧罗巴合众国一直阻止国际机构进入相关地区进行调查。
东欧战争期间是否爆发过大规模核战的问题,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成为一桩历史悬案。
这场可能导致世界毁灭的冲突,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遁入了故纸堆,再蒙上一层层名为遗忘的尘埃。
在波兰东部、立陶宛、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西部地区,激战烈度远远超过了战争前期。
俄欧双方都在战场上投入了大量资源,大多数战略要地被反复争夺,几度易手。
城市、工厂、田野、森林、沼泽都被战争的烈焰灼烧并吞噬,大部分地区几乎变成了白地。
而在战争中被消耗的不只是人命和物资,更有欧洲的民主精神与俄罗斯的国家认同。
战争的残酷终究会消解和扭曲一切崇高,再把人类最丑恶最野蛮最血腥的一面展露得纤毫毕现,最终使任何自诩“文明进步”的人士都无地自容。
伴随着俄罗斯军队在前线的连连失败,双头鹰终于不能再高傲地同时注视着西方和东方。
俄罗斯境内爆发了一系列因物资短缺和前线败绩导致的抗议与暴动,极大削弱了俄罗斯的战争潜力,使其难以维持对欧洲邦联的战争。
欧军的节节胜利导致前线俄军出现了一系列兵变和起义,而配合俄军作战的其他武装力量也趁机与欧军接触以便浑水摸鱼。
1917年的一切似乎又在重演,自诩为罗马帝国继承人的俄罗斯民族又抵达了一个历史的分水岭。
随着欧军的豹式、勒克莱尔和挑战者坦克在当年八月驶过燃烧的第聂伯河,俄罗斯政府表示愿意在中国、美国和英国的调停下撤出所有军队。
21世纪末解密的文件显示,当时一支由中国、美国、英国和欧洲大陆武装联合组成的特遣队“以最快速度”解除了俄罗斯的核武库,这个秘密任务最终获得成功,全球核战争这个最可怕的结局得以避免。
随后,火速签订的《诺福克和约》为这场俄罗斯发动的东欧战争画上了一个虎头蛇尾的句号:除了完全撤军并放弃对加里宁格勒州的领土要求外,俄罗斯还要承担对欧洲邦联的巨额战争赔款,其中大部分需要以实物和服务的方式支付。
这场高烈度战争造成了俄欧双方总共超过三百万军人和平民的死伤,而由专门委员会估算的经济损失更是一个难以计量的天文数字。
尽管双方的版图变化不大,但在欧洲联军司令部的继承者“欧洲统合委员会”执政下的欧洲邦联和走向危机的俄罗斯政府中汹涌的暗流,终将把旧世界的一切击得粉碎。
军队势力与声望大增,法西斯化后即将屠穆的欧洲邦联;
民族主义和投降主义激斗,强人已逝、群龙无首的俄罗斯;
种族撕裂和阶级战争推波助澜下,一步步走向分裂的美国;
白金五十年已成过去,面临国内矛盾总爆发的中国;
退出欧盟后顾影自怜、自成一派抱团取暖的英联邦;
千年后再次被逐出迦南、流离失所的犹太人;
21世纪30年代,随着旧世界的不断毁灭,降临的诸神黄昏又将托起新的太阳,照亮更加辉煌璀璨而又荒唐离谱的人类新纪元。
俄罗斯如果Buff太强最后就不会输和被肢解 ╮(╯▽╰)╭
俄罗斯的buff太强了吧